【深度对话】
当奥运与春节相遇：文明仪式中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故事
2022年伊始，“双奥之城”北京迎来两个文明仪式的交互发生：以交流互鉴为精神的冬奥会和以团圆祥和为精神的春节。不管是全世界最受关注的体育赛事，还是全世界最广泛参与的文化节日，两者都展现成为“一种以团体或共同的身份把人们吸引到一起的神圣典礼”（詹姆斯·凯瑞，1988）。
两种仪式的精神内核都是对美好世界和美好生活的向往，两种仪式的交相辉映将为后疫情时代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提供新的想象空间，打下新的实践基础。正如《文明》杂志社在其发布的《<奥林匹克宣言>——美丽的奥林匹克文化长卷Ⅲ》中所展示的，这是“‘奥运+春节’东西方相向而行的文明缘分”。
因此，奥运与春节不是叠加的存在，也不是分割的叙事，而是以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内核的全球文化展演。在这个意义上，讲好内含全球维度的，开放、包容和超越的中国故事，就拥有了新的叙事结构和话语框架。
在这个重要的历史节点，中国传媒大学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院联合《文明》杂志社主办本次“深度对话”，邀请《文明》杂志社娄晓琪社长，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家安全与治理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国际关系学院陈须隆教授，中国传媒大学传播研究院副院长李继东教授，中国外文局当代中国与世界研究院传播中心孙敬鑫主任，中国传媒大学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院副院长姬德强教授（下图由左至右）就“ 当奥运与春节相遇：文明仪式中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故事 ”这一国际传播的重要议题进行圆桌讨论。
在虎年春节和北京冬奥双双到来之际，我们整理了本次“深度对话”的主要内容，以飨读者。
当奥运与春节相遇：基于共享理念的中国故事
（奥运与春节共享了哪些文化理念？在对外传播中应如何融合两种故事？）
李继东 ：春节与奥运均为人类古老的崇尚和平、重视团聚的民间文化盛典。作为最具中华民族标识性的春节重在营造祥和平安的情景、心态，家庭、社会成员之间在此期间“应兴储祥和，不复布戾悍”，通过祭祖神、燃旺火、放爆竹以及守岁拜年等仪式表达祥和团圆，与天地万物、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和美共处；从古希腊起点燃奥运圣火就意味着“神圣休战”，众多交战的城邦要停止一切战争、修养生息，参加象征着和平、友谊、光明、团结、正义的运动会，原来备战的军事训练等转化为体育竞技。为此，我们要讲好两大仪式崇尚和平团聚这一相同缘起的故事，这也是人类源远流长的共同愿景。将不齐之齐的中国传统哲学理念与奥运精神结合，即全球不分肤色、国度、性别和贵贱共同参与和分享和平竞技，通过挖掘其中的典型符号、事件和人物，具象化、细节化、视频化地阐释这些共性的价值理念。同时也要结合当代和未来人类所面临的疾病、战争、气候灾难等问题，赋予这些古老价值以时代意义与未来价值。
娄晓琪 ：19世纪以来，现代化和全球化从时空纵横两个维度将人类社会构建成为一个相互关联的整体，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就是在这一时空背景下产生的。奥运会作为当代世界传播规模最大的全球盛典，它不仅是一场体育的盛会，更是一场全世界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不同民族、不同肤色的人们欢聚一堂的世界文化“嘉年华”；春节作为中国最隆重、最盛大、参与人数最多的中华传统节日，是全球华人和喜欢中国文化的各国人士欢乐喜庆的中华文化“嘉年华”。
两千多年来，从地中海到太平洋西岸，两个“嘉年华”首次因第24届冬奥会在北京相遇，融合成一个人类文明快乐的节庆盛典。这是人类两千年难遇的文明缘分，是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的完美融合，更是现代奥林匹克运动“更团结”精神的最佳体现，必将迸发出无比灿烂的人类文明之光。
陈须隆 ：需要融合两种故事：一是要利用好北京举办冬奥会的天时——正逢中国春节期间、地利——成为世界上首个“双奥之城”的首都北京、人和——“春节”大团圆和“奥运”大团结，展示二者共享的文化理念；二是要通过“体育”将两种故事融合起来，尤其要讲好“奥运”带动3亿人参与冰雪运动的故事和“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银山”的故事，讲好中国人“春节”期间的“冰雪奇缘”；三是要通过北京冬奥会的开幕式、闭幕式、场馆建设、参赛观赛、国际交流等的精心报道，讲好二者融合的故事。
孙敬鑫 ：《奥林匹克宪章》提到：每一个人都应享有从事体育运动的可能性，而不受任何形式的歧视，并体现相互理解、友谊、团结和公平竞争的奥林匹克精神。本届北京冬奥会的举办，恰逢中国春节，成为展示春节文化魅力的重要窗口。春节是每一个中国人内心深处的执着与期待，是五千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集中表达，凝聚着中华民族的精深追求和情感寄托，表达了辞旧迎新、吉祥如意、团圆平安、兴旺发达等美好祝愿。可见，人人共享、团圆团聚、平安健康、未来更好等是“奥运”与“春节”共享的文化理念。
在对外传播中，可重点展示“奥运”与“春节”交相辉映的故事。笔者有幸参与了科技部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冬奥全球传播服务平台研究及应用示范”的研究工作，在此过程中，我们打造了“冬奥故事”门户网站，以28种语言向世界介绍北京冬奥会，传播中国文化特别是春节文化。在研发过程中，我们坚持体育与文化、科技与文化、虚拟与现实、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等的融合，全方位讲述精彩、卓越、非凡的冬奥故事和生动形象、丰富多彩的春节文化。
姬德强 ：奥运与春节既是现代与古代的相遇，也是西方与东方的相遇。这一相遇本身就是一幅历史画卷的最新篇章。正如《<奥林匹克宣言>——美丽的奥林匹克文化长卷Ⅲ》所展示的，以节日或者盛典为代表的文明仪式贯穿在奥运赛事与各国文化相遇的历史轨迹之中。在这个意义上，奥运与节日或盛典本就不曾分离。在其漫长的发展历程中，不管是组织运营还是意义打造，奥运已经深度融入了世界多元文化，成为既是全球也是地方的一个“重大事件”（mega-event）。记忆中，在春晚的舞台上，我们曾多次讲述着属于中国人的奥运故事，换位思考，其他国家和文化是否也存在着同样的以奥运为载体的全球或地方想象？在这个意义上，虎年春节叠加北京冬奥，对中国人来说，既拓展了全球视野，夯实了民族信心，也为这一文明仪式的传承提供了中国叙事。
奥林匹克文化长卷：一部视觉化的全球文化史
（《<奥林匹克宣言>——美丽的奥林匹克文化长卷Ⅲ》展示了怎样的全球化故事？）
娄晓琪 ：每一届奥运会都创造新的奥运文化遗产。在“奥运+春节”这一历史时刻，“双奥之城”北京作为国际奥林匹克文化传播互动中心，向世界推出《<奥林匹克宣言>——美丽的奥林匹克文化长卷Ⅲ》，展示出130年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发展筑就出的人类文明发展新景观。
《长卷Ⅲ》的主体内容以举办过夏季和冬季奥运会的23个国家和43个城市的节日为线索，展示了全世界五大洲的不同民族各具特色的节日文化，向世界展示出以奥运举办国及其城市为代表的人类多元文化和多彩文明的大美画卷。这些节日和文化虽然因各自所在国家的地理和人文环境的不同而各具特色，但是都不约而同地蕴含了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们对于幸福生活的向往，这与奥林匹克运动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精神可谓一脉相承——人们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框架下总是在努力超越文明隔阂和冲突，共建包容、和谐的人类社会。
《长卷Ⅲ》从东西方为代表的人类发展史角度呈现面向未来由“学校体育、社区体育、城市体育、奥运会与奥林匹克文化传承”组成的多层次全方位开放的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完整体系，这也是全世界共同参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最好的探索实践范式。可以说，历经十年，《奥林匹克文化长卷》系列已经成为由国际奥委会指导，奥林匹克大家庭共同参与，在中国形成并贡献给世界的奥林匹克文化传播互动的平台与载体。
陈须隆 ：这段灿烂的历史展示了“奥林匹克不是一场竞赛，而是一种源于内心的文化交流与融合”，也展示了城市的魅力和多彩的文明，正是由这23个国家与43个城市的传承与创造，奥林匹克文化得以丰富和发展。其给当今全球化带来至少以下启示：一是奥林匹克精神与奥林匹克文化是跨越国界的，奥运会扮演了体育与文化全球化的重要载体与推手，在当今世界仍然十分重要；二是各国各城市都以举办奥运会为荣，并借机展示自己的国际化与全球化姿态与成就，城市魅力展现多彩文明，凸显了城市在国际交往和全球化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智慧城市建设必将使奥运更数智化，更富有吸引力，有利于促进奥运精神与文化的全球化、大众化；三是需处理好大众化、民族化与全球化的关系，要加强和平和谐文化建设，让世界多些积极交往，让世界更加安康、快乐、幸福、团结和美好。
孙敬鑫：2022年迎来现代奥林匹克运动130周年。迄今为止，奥运会已在全球20多个国家和40多个城市成功举办，成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体育赛事，彰显了人类日益紧密地联结在一起的客观事实。正如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所言：顾拜旦通过复兴奥林匹克运动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愿景一直是国际奥委会所遵循的最核心理念。
当前，受新冠肺炎疫情及少数西方国家政策选择等因素影响，全球化正遭遇史无前例的冲击。在此背景下，《<奥林匹克宣言>——美丽的奥林匹克文化长卷Ⅲ》的发布，再次提醒全人类，世界各国与其在190多条小船上，不如同在一条大船上；全球各种文明不是相互冲突，而应该是相互借鉴、美美与共。奥林匹克运动倡导的“更团结”正是当今时代最需要的，这也正是北京冬奥会“一起向未来”的真诚呼唤。历史将会一再证明，全球化难免会有挫折，但前进的方向不会改变。
李继东：《<奥林匹克宣言>——美丽的奥林匹克文化长卷Ⅲ》在梳理、阐释、展示奥运和相关节庆文化方面无疑是一项创举，其价值在于从中国视角来解释人类重要的文明仪式，将承办奥运的国家与城市连接起来，搭建了办奥运共同经验的分享与展示平台，形成了与奥运宣言广场相映成辉的文化符号，建构一种崇尚奥运精神的人类话语体系，有助于推进“去自由资本主义为中心”的新全球化进程。换言之，传承奥运的历史是一种去暴力、去霸权、去资本的全球化路径，这恰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与一带一路倡议的价值内核相吻合，即共商共建共享共同一起向未来的“共”的理念。这不仅需要我们从“共”的理念来再挖掘奥运历史深挖承办奥运国家和城市作为共同体的历史文化价值，还要吸纳那些积极参与但无缘承办奥运的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扩大朋友圈，更要运用数字化、智能化、短视频等新信息传播技术与形态来展示，形成适合移动网络时代的话语体系。
姬德强 ：这一文化长卷给我们最大的启示在于超越了奥运与节日之间的单一国家或者民族中心主义叙事，即便这一叙事是奥运和节日本身的合法性要素之一。换句话说，在一个民族国家为中心的国际秩序中，奥运必将依托民族主义或国家主义的力量运行，但又必须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超越性，让参与者在竞争或对抗中找寻到共存、共享和共荣的文化纽带或精神桥梁。这也是全世界在物质和精神上实现辩证统一的例证。基于此，也许最重要的阅读感受，就是长卷所展示的我者与他者的多元共存和间性对话。
讲好冬奥故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春叙事
（北京冬奥将如何提升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助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
孙敬鑫 ：承办国际重大体育赛事既是对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认可，也是推动一个国家迈向更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契机，更是向世界传播自身优秀文化、展现良好形象的重要载体。继成功举办夏季奥运会、青年奥运会后，冬季奥会也成为中国送给世界的一份礼物。2022年1月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考察2022年冬奥会、冬残奥会筹办备赛工作时强调，要通过办好这样的大型国际赛事活动，进一步提升我们的文化传播力、新闻影响力、国家软实力。
从国家舆论的反馈中，我们看到，北京冬奥会彰显了中国的硬实力。承办重大体育活动，无疑需要场馆设施等硬件、软件保障，需要保障参赛及相关人员健康和安全，特别是在当前疫情全球肆虐的背景下，这就需要强大的综合国力加以支撑。我们还看到，北京冬奥会也提升了中国的软实力。这是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首次如期举办的全球综合性体育盛会，是对“更快、更高、更强——更团结”奥林匹克新格言的成功实践。这对于中国塑造更加良好的国际形象，无疑是强大的助力。此外，我们还看到，北京冬奥会锻炼了中国的巧实力。国际社会有个基本共识，那便是中国承办重大活动有经验、有能力、有心得。此次北京冬奥会将成为世界送给中国人民最好的虎年礼物。
2021年12月，联合国大会协商一致通过北京冬奥会奥林匹克休战决议，173个国家参加共提，再次体现了国际社会希望冲突各方实现停火的政治共识，体现了国际社会对北京冬奥会成功举办的热情和信心。我们期待，通过此次冬奥会，能够让世界更好地理解中国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信心、决心和能力，能够吸引更多志同道合者的加入，能够让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条大船乘风破浪、行稳致远。
陈须隆 ：首先，中国抓住举办冬奥会之机，传播并践行人类命运共同理念，推动国际社会“一起向未来”，体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精髓，而这一精髓的中国表达必将提高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其次，中国向世界呈现一届简约、安全、精彩的奥运盛会。这是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首次如期举办的全球综合性体育盛会，是对“更快、更高、更强——更团结”奥林匹克新格言的成功实践。这就向国际社会表明：中国更有信心和能力履行国际责任和体现大国担当，更有能力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可以为促进人类进步和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作出更大贡献。再次，北京成为世界上首个“双奥之城”，有力推动了北京国际交往中心建设，凸显了首都北京的国际地位与影响力，也阐释了国际化大城市在推动奥林匹克运动和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可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
李继东：提升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是一项长期的系统工程，是一场持久战，不存在毕其功于一役一事一时的可能性。因此，首先将办好冬奥视为这一个工程的重要环节，从全局与历史文化变迁中思考、谋划其作用，充分考量与中国硬实力、软实力等因素的关联性以及相关资源的可持续性、延展性。其次要分群体、分层次、分区域来讲述北京冬奥故事，不同文化群体基于历史现实利益等缘由对中华文化的亲和度存在着不小的差异甚至裂隙，在两个大局交织并存的复杂格局中，对外传播形同与革命，也要分清楚文化之敌友关系，采取战狼与和平鸽并行思路，为了全局性、长久性的和平，对那些顽固的、蓄意的、恶意的反华反人类文化只能采取果断坚决地回击、遏制、消灭的话语，同时在同一个文化圈中也要分层次、分区域对待，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团结一切有共识的群体。
娄晓琪 ：2022年北京冬奥会开幕之时，“双奥之城”北京将向世界唱响一曲“激情冬奥+温暖春节”的全球“欢乐颂”。即将到来的北京冬奥会，是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与百年变局叠加的特殊时代，人类社会正常交流与往来遭遇巨大困难的特殊历史时期举办的，“双奥之城”北京作为奥林匹克文化国际传播中心，《奥林匹克文化长卷》在浓浓的祥和喜庆团圆的中国春节氛围中，将奥林匹克大家庭、特别是所有奥林匹克城市联系在一起，让全世界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不同信仰的人们通过参与北京冬奥会开启引人入胜的奥林匹克文化旅程，呈现人类文明交流互鉴的文明对话新盛景，谱写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美好新篇章。
青年人是未来世界的创造者，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值得全世界青年人去参与、去投入、去体验、去奉献和共同分享，将“奥运+春节”的激情与温暖传递到世界的各个角落，让未来世界更加相互包容和理解，用青春美好的心灵做笔墨去谱写青春的礼赞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美丽乐章。
姬德强 ：北京冬奥会的开幕日恰逢农历立春节气。这一极具象征意义的仪式共振为中国版的冬奥故事注入了希望和活力。在百年变局和世纪疫情交叠的背景下，北京冬奥将不仅成为中国故事的国际化新篇章，而且成为世界故事的活力之源。中国既有效管控着新冠疫情，也全力举办一次高质量、高水准的冬奥会。这两个面向的合二为一将以强大的事实力向全世界展示着未来的希望所在，那就是同心协力的力量，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生命实践和文化实践。因此，奥运与春节不是叠加的存在，也不是分割的叙事，而是以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内核的全球文化展演。在这个意义上，讲好中国故事将收获新的灵感，找到新的方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