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案极大损害逝者人格尊严，严重违背人伦，侵害社会风尚，令人震惊。
▲资料图：祭奠逝者。图/新华社
文 | 李曙明
盗窃倒卖尸体竟成生意？
8月8日，澎湃新闻报道了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案件：2015年1月到2023年7月，山西奥瑞生物材料有限公司（下称“山西奥瑞公司”）从四川、广西、山东等地盗窃、购买遗体、残肢作为原材料，并在购买和生产过程中对非法获取的尸体、尸骨进行处理，用于生产“同种异体骨植入性材料”产品。该案共有75名犯罪嫌疑人，涉及非法盗窃、倒卖尸体数千具。
这起涉嫌盗窃、侮辱、故意毁坏尸体的案件，一经报道，便引发轩然大波。当天，负责本案审查起诉的太原市检察院回应称，该案涉及面广，尚未办结，“公安正在排查嫌疑人，具体案情不便透露。”
按照我国伦理观念，逝者尸体应得到妥善安置与保护，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侮辱与亵渎。这既是对逝者的尊重，也是其亲属正常情感需要。本案犯罪嫌疑人盗窃、侮辱、故意毁坏尸体多达数千具，极大损害逝者人格尊严，严重违背人伦，侵害社会风尚，令人震惊。
目前，案件在检察机关审查起诉阶段，法院最终认定的情节和目前公安机关侦查结论，也许会小有出入。但本案盗窃、侮辱、故意毁坏尸体的基本事实清晰，并不妨碍我们于当下进行追问与反思。
先看这一耸人听闻案件的“始作俑者”山西奥瑞公司。其所作所为让我们看到，巨大利益可以让人疯狂到何种程度。
“同种异体骨植入性材料”，这是这家公司的产品，听起来很是高科技，而尸体是该产品的原材料来源。为了大量获取“原材料”，从而获取高额利润，山西奥瑞公司以承包、入股、派人入驻等方式，控制了4家殡仪馆的火化场，并指使其安排在火化场的人员盗窃尸体，对尸体粗暴肢解。据报道，4家火化场共向公司提供4000余具人体骨骼。
承载死者尊严、蕴含亲属情感的尸体，在这家公司人的眼里，只是“原材料”，为了利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经审计，2015年至2023年，这家公司收入高达3.8亿元。其挣钱的目的达到了，也将因此受到法律严惩。
再说这一案件的诸多涉案“帮凶”。利益让他们失去了应有的操守。山西奥瑞公司承包、入股的殡仪馆，是公司犯罪的“主阵地”。公司与殡仪馆之间的利益关联，不难想见。
除了盗窃，山西奥瑞公司还通过买卖得到部分尸体，而向他们出售尸体的，是医学院等医疗教学、研究机构。出于教学、科研需要，这些机构可以通过接受公民捐献、从殡仪馆购买等方式合法取得尸体。然而，为了利益，这些机构中一些人却将尸体倒卖给山西奥瑞公司，作为其生产的“原材料”。
本应用于教学、科研的尸体，却被用来牟取利益，这些医疗教学、科研机构人员如此对待“大体老师”，令人瞠目。
还值得反思的是，从2015到2023年，利益共同体作恶持续8年多时间，为何未被及时发现？
山西奥瑞公司以承包、入股、派人入驻等方式控制4家殡仪馆的火化场，是其疯狂作恶最关键的一步。殡仪馆属于民政部门管辖，应受到严格监管，但8年时间内4000多具尸体被盗窃，竟然不为人知。监管形同虚设，到了怎样的程度？
教学、科研机构倒卖尸体，也有同样的问题。一家机构得到多少尸体，用来做了什么，最终如何处理的，如果这些是“明白账”，倒卖并没有空间，结果却是8年倒卖畅通无阻。
如此大规模盗窃、侮辱、故意毁坏尸体的恶性案件，在司法实践中很少见。其负面影响，除了有对逝者及亲属的现实伤害，还包括对公众心理上的冲击。
这起案子实在超出人的想象，有违天理国法。相信办案机关会根据事实和法律，对本案作出公正裁判。但彻底消除本案的负面影响却要复杂得多，需要相关部门付出更大、更长久的努力。
撰稿 / 李曙明（律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