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30年,中国仍有快速增长的潜力和必要性。中国政府设定了一个目标,到20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一百周年之际,实现中华民族复兴,届时成为一个发达国家。(虽然)没有具体说明发达国家的收入水平是多少,但根据我的研究,到那时中国的人均GDP应该达到美国人均GDP的50%。
因为,2019年世界上有70个高收入国家,其中有28个国家的人均GDP达到了美国人均GDP的50%,大约有35000美元。这28个国家包括了所有的工业化大国,如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瑞士、澳大利亚、加拿大,以及日本、韩国、新加坡和以色列,这些是我们共同印象中的发达国家。2019年中国的人均GDP达到美国的22.6%,如果在2049年,中国的人均GDP想要从占美国的22.6%提高到50%,我们就需要高增长,特别是从2019年到2049年,为期30年,我们要想从占美国人均GDP的22.6%提高到50%,中国就必须比美国的增长率高2.7个百分点。
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美国的人均GDP平均每年增长约1.8%,因此,从2019年到2049年的30年间,中国必须以每年4.5%的速度增长。中国是否有可能实现这一目标?我们需要明白,经济增长意味着需要不断创新以提高生产力,增加人民的收入,创新是任何国家增长的驱动力。
在创新方面,中国似乎有一些优势,其中一个就是所谓的后发优势。我们知道,高收入和发达国家的收入处于全球前列,这意味着它们的技术走在全球前沿,它们如果想要创新,则必须拥有本土创新或替代手段,必须自己发明新技术。但目前,中国人均GDP只有美国的25%左右,我们与发达国家之间存在生产力差距,因此,可以通过借鉴发达国家的技术,作为技术创新的一种方式,从而弥补这些技术差距。
对发达国家来说,通过本土创新或发明,可以使人均GDP年增长率达到约2%,就像我提到的过去半个世纪的美国一样。但如果发展中国家利用自身后发优势的潜力,便可以更快地增长,就像中国,从1978年到2022年,年平均增长率为9%,人均GDP年均增长率达到8.1%,是发达国家的4倍。
但问题是,44年来,中国一直利用的后发优势潜力到底还有多大?为此,我们可以研究一些成功国家是如何利用后发优势的,它们与2019年的中国发展水平相近。例如德国,1946年其人均GDP约占美国的22%至23%,从1946年到1962年,人均GDP实现了8.6%的增长。相似的,1956年,日本的人均GDP约占美国的20%至23%,从1956年到1972年,人均GDP实现了8.6%的增长。还有韩国,1985年人均GDP约占美国的22%至23%,从1985年到2001年,人均GDP的年增长率是8.1%。从这些经验来看,从2019年到2035年,中国的人均GDP有可能增长约8%,这是一个优势。
另一个优势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特别是在数字经济、人工智能、新能源、太阳能等领域的革命。对于第四次工业革命,中国与其他国家处于同一起跑线上,但中国在第四次工业革命中有三个优势。
第一个优势是,中国有14亿人口,这意味着中国拥有大量的人才。
第二个优势是,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是第一大经济体,按美元汇率计算,中国是第二大经济体,这意味着中国拥有庞大的国内市场,任何新的创新都可以在中国迅速达到一定规模。
第三个优势是,在第四次工业革命中,如果需要硬件,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完整的制造业,因此中国拥有最完整的硬件供应链。
我认为这三个优势将使中国在第四次工业革命中颇具竞争力,甚至可以成为电动汽车和太阳能等领域的全球领导者。
从后发优势和第四次工业革命两大优势来看,在2035年之前,以技术规模来看,中国应该有潜力以约8%的速度增长,当然,中国还需要关注其他问题,例如气候变化等。但我认为,到2035年,中国应该能够以每年约5%至6%的速度增长。
采用类似的分析,我认为从2036年到2050年,中国应该有6%的增长潜力,而且应该可以达到每年3%至4%的实际增长。如果中国能够认识到这一点,那么直到2050年,中国就能保持4.5%的增长率。这意味着中国将成为发达国家,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可以实现。然而我们不能认为这些分析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后发优势一直存在、一直可用,但在1978年之前,中国经济增长缓慢,收入水平非常低。
其次,后发优势适用于每个发展中国家。但我们知道,在二战后的几十年,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陷入贫困或中等收入陷阱,只有少数国家能够实现动态增长,由低收入转向中等收入,也只有少数国家能够从低收入转向高收入,因此,我们需要了解创新的重要性,以及第四次工业革命释放出的新技术带来的后发优势和机遇。但我们也需要了解如何做好必要的准备,从近年来我所倡导的新结构经济学中抓住这些机遇。
我认为,在创新的过程中,我们首先需要遵循比较优势原则,需要在国家具有竞争优势的领域进行创新,并将竞争优势从潜在转化为实际。
其次,我们还需要有两个机构的支持。第一个是有效市场。因为竞争优势是一个经济学家肯定可以理解的概念,但我们需要企业家进行创新。企业家关心的是利润,因此我们需要有价格信号来指导企业家的技术选择,这些指导涉及他们将进入哪个行业,以及他们将采用哪种类型的技术。我们还需要相对价格反映相对丰富的要素禀赋:如劳动力、资本、自然资源。也需要相对价格重新反映要素禀赋稀缺程度的相对规模,从而引导企业家做出正确的产业选择和技术选择。
第二个是有为政府。因为经济发展是一个技术创新、结构转型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基础设施、制度等方面存在许多市场失灵的现象,我们需要政府提供支持来克服瓶颈、克服市场失灵以提高市场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