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新闻：俄乌冲突已经一个多月了， 双方进入了边打边谈的阶段，您对现在的形势有什么观察？
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我认为，俄乌冲突在3月25日之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整体来说，俄乌冲突就像一次剧烈的爆炸，中心点的爆炸已经发生，能量得以剧烈释放，这会带来两个结果，第一个是俄乌冲突升级的可能性大大降低，第二个是俄乌冲突引发的连锁反应会呈现出来，最终能否解决停火止战取决于这些次级目标能否实现，并不是说这些目标更重要，而是说最终会关系到各方的颜面，以至于会在这些问题上陷入持久战。
为什么说3月25日是个转折点？主要是俄罗斯修改了作战目标，从基辅、切尔尼戈夫等地退出，而最近一两天的事态也证明了俄军在加速调整和撤离，乌克兰军队已经收复基辅外围，清理战场，搜集证据。这意味着基辅战役结束了，由此而带来的必然结果就是，俄军将“去纳粹化”下架，与乌克兰政府进行连续谈判，包括在谈判地点的妥协，俄方希望在白俄罗斯进行谈判，但是乌克兰反对，最终双方选择在土耳其谈判。另外一个目标“非军事化”也不再是主要目标，俄军宣布摧毁了乌克兰的海空军。俄军从基辅撤军意味着其核心战略目标的修订，比照一下普京总统在之前的两次长篇电视讲话，俄军的目标调整就一目了然了。
当然，基辅战役的结束并不意味着冲突的结束，现在能够看到，俄军调整主动权方向，主要集中于乌克兰东部和南部，其核心目标就变成了乌克兰的完整与否，而不是之前的乌克兰存在合法性的问题。一方面，俄军加大在马里乌波尔的攻势，可以说马里乌波尔战役将成为当下以及未来一段时间俄乌之间的生死之战，俄军攻下马里乌波尔，连同乌东两州和克里米亚半岛，俄罗斯将亚速海变成了内湖。从基辅、切尔尼戈夫等地撤出的军队可能会重新部署到乌东地区，可以看到俄乌之间的主战场在转移。
另外，俄乌冲突的连锁冲击正在快速蔓延。此前我曾分析俄乌冲突的“战区”会局限在乌克兰境内，这主要基于北约和俄罗斯之间形成了均衡，俄罗斯在上个月底也是多次强调了核武器使用的条件，我个人认为，也是为将战区框定在乌克兰，但是，这其中的问题在于，俄乌对于战场的选择并非按照某一方设定的。俄罗斯边境地区的别尔哥罗德的石油设施遇袭，是否为乌克兰武装直升机所为，乌克兰方面没有确认，但是可以看到，乌克兰的空中力量还存在，更重要的是，战区的再扩大，俄罗斯是否会用核力量，这是需要关注的，乌军的行动可以说是一次“虎口”行动。
另外，俄乌冲突对于俄罗斯周边产生了潜在而重大的影响，我个人认为，俄罗斯这几年重塑“后苏联空间”的进程不但会停滞，而且会逆转，当然，我们看到南奥塞梯的领导人鼓吹“俄罗斯世界”的崛起，就并入俄罗斯举行公投，但我认为这并非有利于俄罗斯，而是借助俄乌冲突实现自己的利益和目标。以公投去独立、通过公投并入俄罗斯，表面上扩大了俄罗斯的空间，打破了现行国际秩序的规则，动摇了地区和平的基础，也会让俄罗斯更加孤立。就目前来说，管控局势，防止冲突外溢，是当务之急，也有利于俄乌双方停火止战。
直新闻：据乌克兰方面透露，俄罗斯在口头上同意了乌克兰提出的除了克里米亚半岛之外的和平条款，两国领导人可能在土耳其举行会谈，您有什么观察？
特约评论员 孙兴杰：如果这一消息得到确认，我认为双方朝着和平又迈出了一大步，当然这是非常好的一个期待。同时我们需要注意，这是乌克兰方面透露出的俄方的“口头”的表达，双方谈判的进程具体情况，外界很难得知。从战场形势来看，我认为，双方打打谈谈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原因在于，俄军第二阶段的作战目标还在推进，马里乌波尔、乌东地区的战事还不明朗，这涉及到顿巴斯地区和克里米亚的领土安排的问题。如果俄军能够占领顿巴斯地区，那可能就在谈判桌上有更大的筹码，反过来，如果俄军久攻不下，那未来克里米亚半岛的领土主权的安排还需要讨论。
除此之外，双方通往和平的第一步还是停火，而停火线在哪里，这个没有确认。双方还在调兵遣将，从切尔尼戈夫、基辅一线向东转移，美国和欧洲等国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还在加强，除了防御性武器之外，装甲车等重型武器也可能在路上了，这意味着乌军也不会止于防御，而是要反攻，泽连斯基已经表达了不会在领土主权的问题上让步。俄罗斯方面强调不会在顿巴斯和克里米亚半岛上让步，因此，未来一段时间，围绕顿巴斯的未来地位，双方之间的争夺将会非常激烈。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不认为双方会很快达成和平协议。
另外，从冲突的整体态势来说，我也不认为会成为持久战，乌克兰方面比较乐观，认为在5月初会达成和平协议，依据就是5月9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战事并不会按照剧本进行，也不会由一方来确定，最终还是政治逻辑的延伸。从俄罗斯来说，乌克兰战场上的优势也很难保持下去，而面对西方严厉的金融货币制裁，甚至说是经济战，俄罗斯几乎没有有效的反制手段，俄方迫使欧洲买家以卢布来结算天然气，姑且不论是否违约，就实际效果来说，我并不乐观，原因很简单，以俄罗斯的天然气以及1000多亿美元的黄金储备，难以支持卢布的信用，俄方的绝地反击也是无奈之举，表面上制造了一个卢布-黄金本位，但是依靠高估卢布很难维持卢布的稳定，另外，俄罗斯需要进口，汇率高估会加剧卢布的贬值。在这样的情况下，俄罗斯很难承受一场持久战。当然，乌克兰要完成反击需要武器装备，更重要的是，乌克兰面对的是一个核国家，反击的力度和范围都需要慎重。从政治算计的角度来说，停火止战，照顾彼此的面子，结束冲突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也不完全是由政治算计来控制的，还涉及到颜面、尊严的问题，俄罗斯最近用导弹袭击敖德萨和波尔塔瓦，其实就是为了表达一种情绪，因为这两座城市在俄罗斯帝国历史上有特殊的意义。当马里乌波尔以及乌东战事的轮廓比较清晰了，和平协议也就不太遥远了。
作者丨孙兴杰，深圳卫视《直播港澳台》特约评论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