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时代的俄罗斯：精英群体间的“代际冲突”初步显现

时间：2024-04-12 16:02:55 来源：作者：

news.ifeng.com 2024年04月12日 00:11
近日，著名记者安德烈·佩尔采夫在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网站撰文称，由于普京总统长期执政，俄罗斯精英的“代际冲突”正在显现。总统最有可能把未来交给40多岁的年轻人。但问题是，40岁的年轻人还没有足够的能量马上取代60岁这代人。现将该文编译如下，仅供参考，文中观点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俄罗斯精英们怀着恐惧和希望等待着全面人事变化，这似乎是3月总统选举后的必然情景。新的权力结构有可能见证60岁以上雄心勃勃的官僚上位。但还有另一种选择：普京总统可能会把已经衰老的专业人士换成更年轻的官僚——现在40岁上下的人。
然而，无论总统选择谁，有一点是明确的：俄罗斯领导层的任何大规模人事变动都将导致精英中出现“迷失的一代”，他们在垂直权力结构中失势。几代人之间的秘密斗争使权力体系变得脆弱。
董事会、高级管理层和继承人
俄罗斯统治精英可以分为三个鲜明的代际群体。第一代人年龄在70岁左右，主要是普京的心腹，他们控制着关键资源、地位和权力结构。这些人通常来自圣彼得堡，20世纪90年代在市政厅工作，或者来自联邦安全局和当年的“湖泊”合作社。
这批人包括科瓦尔丘克兄弟、罗滕贝格兄弟、根纳迪·蒂姆琴科、俄罗斯卫队首长维克托·佐洛托夫、安全会议秘书尼古拉·帕特鲁舍夫、俄罗斯国家技术集团负责人谢尔盖·切梅佐夫、联邦安全局局长亚历山大·博尔特尼科夫、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等。他们就像是大公司的董事会成员。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了，所以希望尽可能地延长在位时间，然后把管理权交给自己的继承人。
第二代人是雄心勃勃的、年纪约在60岁的专业官僚。现在他们已经达到了职业生涯的顶峰，他们想突破瓶颈。他们就好像是公司股东雇佣的高管。多年来，他们研究了公司结构的所有细节，熟悉了董事会，甚至获得了一些资产。
这其中包括总理米哈伊尔·米舒斯京、莫斯科市长谢尔盖·索比亚宁、总统府第一副主任谢尔盖·基里延科、副总理德米特里·切尔尼申科、马拉特·胡斯努林和尤里·特鲁特涅夫，联邦安全局第一副局长谢尔盖·科罗廖夫。国家杜马议长维亚切斯拉夫·沃洛金、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行长赫尔曼·格雷夫、俄罗斯国家开发公司的伊戈尔·舒瓦洛夫和俄罗斯外贸银行负责人安德烈·科斯廷，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负责人阿列克谢·米勒也位列其中。
这些“经理人”大多是在上一届董事会任职期间开始工作的，见证了董事会的内部斗争。像索比亚宁和沃洛金甚至一度站错了队——他们追随过尤里·卢日科夫和叶夫根尼·普里马科夫。
60岁这一代人的目标不仅是保持制高点，还想着靠自己的功劳获得足够的奖励——获得新的职位，甚至进入董事会。也许他们中的一些人会成为继任者候选人。
第三代是40多岁的政治家和官员。这一群体包括第一代人家族中的“太子党”和雄心勃勃的年轻官僚，他们现在基本上担任“二把手”或“三把手”，但已经足够引人注目。继续用公司来打比方的话，他们是董事会成员的继承人和突破性的管理者，他们在公司内部长大，忠于公司，浸淫其中不了解公司之外的世界。
这一代人的杰出代表是安全会议主席帕特鲁舍夫之子、现任农业部长小帕特鲁舍夫、统一俄罗斯党秘书长安德烈·图尔恰克、下诺夫哥罗德地区领导人格列布·尼基廷（属于谢尔盖·切梅佐夫集团）。还有普京的助手马克西姆·奥列什金，他现在风头正健，越来越多地陪同总统参加各种活动。
第三代还包括一些去地区任职的前部委副职：亚历山大·齐布斯基（阿尔汉格尔斯克地区）、斯坦尼斯拉夫·沃斯克里森斯基（伊万诺沃地区）、安德烈·奇比斯（摩尔曼斯克地区）、阿列克谢·特克斯勒（车里雅宾斯克地区）。他们都希望回到莫斯科，成为部委一把手，并继续往上爬。
代际斗争
俄罗斯精英的“代际冲突”越来越激烈。这主要是因为普京近年来的人事和资源分配政策非常保守。资金、矿产资源开采、主要国有企业和安全机构都由总统的同龄人控制。与此同时，许多60多岁的高管已经在同一个职位上呆了十多年，其中好多人早就应该提拔了，但迄今为止他们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奖励”。第三代人也是如此。
2020年，普京调整了一些部委的人事，但动作不大。部长们的变动并不多，许多人原地不动，有少量新任命（例如第一副总理安德烈·贝洛索夫）。上次调整到现在已经四年。四年时间在许多国家都是一个完整的政治周期了。
2024年的选举启动了权力体系的重组进程。不仅政府的组成可能会发生变化，总统府、国有企业、安全机构、联邦委员会和主要地区的领导也可能发生变化。所有这些都加剧了精英们的代际冲突（特别是60岁和40多岁的两代人）。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失败者将成为“失落的一代”。
雄心勃勃的官僚们现在正期待着职业提升，但他们也可能被抛弃。索比亚宁、基里延科、米舒斯京和特鲁特涅夫多次出现在普京的潜在继任者名单上。但要真正获得这一位置，他们必须至少保持目前的地位。这意味着只能调任另一个同等重要的职位。
然而，60多岁一代人的职业发展，甚至只是保住他们的地位，必然会让40多的一代人失望。当下一个人事窗口打开时，那些现在30多岁的人会出现在大老板的视野中。
当然，40岁的一代人可能会继续等待：经验丰富的官僚会变老，有些人会失势，这都是机会。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自己也有可能失去老板的青睐。
莫斯科地区领导人安德烈·沃罗比耶夫是绍伊古家族的标志性人物之一。但市政事故严重削弱了他的地位，毁了他的职业生涯。小帕特鲁舍夫也一度被鸡肉和鸡蛋价格上涨所拖累。
垂直权力体系的内斗
从理论上讲，精英内部的竞争对任何政治制度都是有利的，因为它迫使参与者表现出最大的效率。
良性竞争必须是持续的，而且必须遵循某些规则。但是，这个过程中，如果整整一代人都输了，或者一代人都觉得自己要输了的时候，这个竞争过程可能会失控。
现在最有可能的是，普京将把赌注押在40岁的人身上，让官僚阶层迅速年轻化。他原则上同情更年轻一代——现在60岁的人在台上太久了。
目前的问题是，系统中没有现成的人选来取代60岁以上这代人。40岁的一代人一直在顺风顺水的条件下工作，由于忠心耿耿而被上级庇护。而像索比亚宁、基里延科、米舒斯京、特鲁特涅夫和胡斯努林等，这些人在90年代的真正竞争中成长并成为赢家，可以说饱经历练。
然而，保守而有经验的官僚处在权力的顶层也会对纵向造成打击。40岁的人会因此失去动力，工作效率也会下降。当一代人连做梦都无法成为将军时，他们可能会慢慢变成散兵游勇。
克里姆林宫没有很好的办法。几代人之间的争斗可能会动摇制度的可持续性，甚至引发精英阶层的分裂。但这是普京自己造成的——他过去十年的人事政策太过保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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